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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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史蒂夫醒來的時候, 他的大腦還在發懵。
脖頸處隱隱傳來疼痛的感覺，他下意識伸手去觸碰，摸到了一點區別於皮膚的堅硬質感, 好像傷口愈合時產生的結痂。當他指尖觸碰到那兒的時候, 腦海中便接二連三湧現除了一些記憶，很混沌也很碎片, 讓他的大腦不堪重負。
他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昏暗的房間模糊了他的視力, 史蒂夫盯著描繪著朦朧圖案的天花板看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先前預訂的汽車旅館。
他昨晚已經抵達了馬耳他。
然後找到莉莉安, 跟莉莉安回了她的酒店。
所以莉莉安呢？
史蒂夫猛地坐起身, 在身畔摸了個空。床褥入手一片冰涼, 代表這裏的人已經離開了很久。
他看到有一點猩紅的光在角落裏的黑暗中亮起。史蒂夫意識到那是個被點燃的煙頭，它正靜謐地燃燒著, 散發出一股幽涼的薄荷氣息。
“莉莉安？”
他遲疑地開口，翻身下床向那個角落走去, 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地毯上似乎散落著不少東西, 史蒂夫伸長手臂一撈, 抓起一塊布料似的玩意兒後順手將其綁在腰上，好遮擋住身體。可沒走幾步, 他就遭到了阻礙。
一根不知道從哪來的木桿擋在了他的面前。
史蒂夫皺起眉, 摸索著拉開了一點窗簾。他只敢拉開一條縫隙, 因為他不確定莉莉安還在不在這裏，而她討厭陽光。萬一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史蒂夫擅自拉開窗簾的行為可能會惹怒性格陰晴不定的惡魔。
果然, 幾乎就在史蒂夫拉開簾子的剎那間, 刺眼的陽光便爭先恐後地順著縫隙闖入室內，也叫史蒂夫看清了屋內此時的狀況。
饒是見多識廣的美國隊長也不免驚詫了一番。
因為這簡直一片狼藉！幾乎每個地方都有散亂的衣物！地毯, 茶幾，沙發，甚至是墻壁上掛畫的一角……史蒂夫狼狽地在裝飾畫框的左下角取下自己的一半內|褲，接著又在床腳發現了另一半。
他默默地將這兩塊慘遭分離的布料揉在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而且他總算想起這根絆腳的木桿是打哪來的了！——是房間裏原本的四柱床！該死的，昨晚他們居然弄塌了床！
在尋找衣物的過程中史蒂夫不小心滑了一下，他疑惑地拽了拽圍在腰間的布料，發現它居然長的驚人，並且在他走動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在他身後形成了一個堪稱優雅的曳尾。
史蒂夫發現上面暧昧的纏枝花朵該死的眼熟。
那是床幔。
史蒂夫：“……”
他抹了把臉，緊接著便在床尾發現了一塊可疑的三角形紅色蕾絲布料。
一股熱意瞬間湧上臉孔。
一時間，史蒂夫幾乎下意識地伸手奪過那東西攥在手裏，然後悶頭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但他忘了床幔的尾部還被死死固定在一旁的床柱上，只聽見撕拉一聲——
“嗯？”
正躺在落地窗旁邊的圓形浴缸裏，靜靜欣賞窗外海景的莉莉安聽到大床房內傳來一聲巨響。
她疑惑地轉頭，接著挑了挑眉毛：“睡醒了？”
她上下打量著用手捂住重點部位，有些狼狽地走出臥室的史蒂夫，看著他陡然緋紅起來的臉和竭力想要藏在身後的三角蕾絲，慢吞吞地笑了起來。
“我連刀叉都還沒有握上，你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獻上，想要被我享用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手中的蕾絲忽然變成了比榴彈還要燙手的東西。面對來自惡魔的調侃，史蒂夫差點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可太不應該了，他懊惱地想。
莉莉安將手臂從滿是泡泡的浴缸中擡起，對史蒂夫勾了勾手指。
“現在你知道了，寶貝。”她溫柔地說，“來，到我這裏來。”
史蒂夫向她走了過去，被莉莉安牽著手拉入圓形浴缸內，不知道該拿手裏的東西如何是好。莉莉安見狀，手指刮過他下頜青色的胡茬，吻了吻他的耳垂。
她暧昧地低聲說：“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手裏那東西的話，我臥室床頭櫃的抽屜裏還有很多，你可以挑幾件帶走，我不會過問的。”
史蒂夫頓時像被針紮了一半松開手，紅色蕾絲於是從他手中落了下去，輕飄飄蓋在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上面。
“我沒有那種想法。”史蒂夫強自鎮定道。
他回過頭來，正對上莉莉安被陽光照亮的眼睛。
他們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靜謐的吻。
“我醒來的時候沒有在房間裏看到你，只看到一支快燒完的香煙，那時我以為你走了。”史蒂夫抵著莉莉安的額頭說，“當時我就在想，該死的，我好不容易才找來這裏來，可結果呢？——又被她逃走了。她可真是個壞女人。”
莉莉安笑了起來。
“我確實沒有和人一起過夜的習慣，我都是結束就走。”畢竟惡魔並沒有睡覺的習慣，莉莉安眨了眨眼睛，甜蜜地說，“但你不一樣，史蒂夫。我喜歡和你待在一起。你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樣子有多可愛。”
她頓一頓，“當然，你現在也很可愛。”
史蒂夫對此的回應是報覆般地咬了咬她的嘴唇。
“昨晚臥室被我們弄得一片狼藉。莉莉安，我們把床弄塌了。”說到這史蒂夫就感覺耳根一片滾燙，隨著他的大腦逐漸清明，他已經想起來他們昨晚到底有多荒唐。
說真的，在此之前，史蒂夫曾經幻想過自己的童真之夜。
絕對不是昨晚那樣的。
但他並不是說昨晚的體驗不好，正相反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變得那麽瘋狂。他記得他差點就要失控咬破莉莉安的血管，就好像突然有第二個人從他身體中覺醒，做著他在清醒時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記得他說了很多臟話。現在想來那是非常不尊重女性的。可當時的自己是如此樂在其中，而莉莉安的反應更是讓他心跳加速。
史蒂夫若有所思。或許這就是托尼之前在段子裏講過的“dirty talk”？
他感覺自己隱約摸索到了一些知識的邊緣。
莉莉安不知道史蒂夫正在覆盤昨晚的戰況。她倒是不擔憂史蒂夫提出的問題，畢竟她是個貨真價實的惡魔，打個響指就能讓一切覆原。
但她沒有這麽做。
因為她很期待看到第二天醒來時史蒂夫的表情。
“你在擔憂我付不起酒店賠款嗎，史蒂夫？”
莉莉安摩挲著史蒂夫脖頸側的結痂，她原本也想為他徹底恢覆這個傷口，讓他的皮膚光潔如新。
但莉莉安思來想去，還是無法拒絕“在他身上留下專屬於自己的印記”的誘惑。
她想讓所有人知道，她得到了舞者的肉|體。
肉|體和愛情在手……
那離得到他的靈魂還會遠嗎？
莉莉安垂眸斂去眼中的陰霾，翻身坐到了史蒂夫身上，海藻般濕漉烏黑的長發絲絲縷縷地垂在他堅實的胸膛上，仿佛蜘蛛細密的網。
沒等史蒂夫回答，她就開口。
“你怎麽找到這來的？”
她一邊問，一邊用細白的手指描摹出史蒂夫眉眼的輪廓。
“追蹤目標是所有特工都必須掌握的一門技巧。”史蒂夫仰頭看她，“我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莉莉安看得出來他不準備對此對詳細的解釋，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個，畢竟他能找到自己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老實說對於史蒂夫鍥而不舍追蹤她的這個行為，她還挺滿意的。
因此她很快跳過了這個話題。
細密的吻落在了史蒂夫的眉間，鼻尖，和下巴上。他喉頭不由上下滾動，發出一聲低低的喟嘆。
莉莉安順著他的脖頸一路往下，又來到了結痂處。她輕輕舔了一下那已經變硬的疤痕，然後張嘴重新咬破了傷口。
史蒂夫悶哼一聲，卻沒有推開莉莉安，而是用手按著她的後腦勺，深深將她自己的傷口處壓去。
莉莉安用舌頭接住了史蒂夫滲出來的鮮血。
再次擡頭的時候，她的眼睛又變了顏色。
鮮紅的，金色與藍色交織的。
她凝視著史蒂夫。
“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無時無刻不在這麽想。”
“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代表從現在開始我們能夠彼此相愛？”
“不，史蒂夫。”莉莉安搖了搖頭。
她另一只手繞上史蒂夫的手臂，停在了那個防止惡魔附體的紋身上。
她掌心的溫度陡然變得很高，史蒂夫感覺被她按住的那塊皮膚正在迅速發燙。只聽她用一種平靜中帶著驚悚的語氣對他說——
“相愛並不是最重要的。”
“人類總是把愛情看得太重，又把自己看得太輕。”
她在他耳邊呢喃：“我最需要的不是你的愛情，史蒂夫。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的靈魂。只有交出你的靈魂，我們才能真正在一起。”
史蒂夫怔楞住了。
他激蕩的心跳突兀地停了一瞬。
“我知道你來找我是想要個說法。你想問我為什麽非要針對托尼，針對覆仇者聯盟。但我很久之前就回答過這個問題了，史蒂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可這並不代表你做錯了什麽。噓，你什麽都沒有做錯，親愛的，只是命運造化弄人，而我們恰好都被命運選中了，”莉莉安捧著史蒂夫的臉，“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艱難，不只是你，還有你其他的夥伴，你們被政府追捕，這些我全都看在眼裏，我非常想幫助你……”
“可這需要你的準許。”
“我的準許？”史蒂夫感覺心臟越來越沈。就好像被誘捕的昆蟲，在品嘗了十足的美味之後，才發現自己落入了蛛網，再想脫身卻已經無路可退。
莉莉安的話語給他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因為——聽，她又在混淆視聽。
史蒂夫無法抗拒她對自己的吸引，可他並不傻，他還沒失去理智。
覆仇者聯盟之所以陷入今天這樣四分五裂的現狀，難道不是因為有莉莉安在背後做推手嗎？
她正是造就悲劇的其中一個始作俑者，可現在又打算來幫助他，這算什麽呢？
史蒂夫惱火起來，語氣也不由變得尖刻：“什麽時候你做事還需要人類的準許了？”
“我一直都需要的呀。”莉莉安輕柔地說，“惡魔不能* 無條件地幫助人類。這是刻在血液裏，無法更改的鐵律。我從不主動逼迫人類，也從不脅迫人類，史蒂夫。在這方面一般都是你們人類比較主動地來尋找我。”
史蒂夫沈默了下來。
這段日子他了解了很多關於惡魔與人做交易的規則，所以現在，當他回顧莉莉安的所作所為的時候，他必須承認，她確實是在按照規矩行事。
是他先被她吸引，提出約會的想法。
也是他為了她的安危惴惴不安，從而主動提出帶她去覆仇者大廈。
面對人類，莉莉安從一開始就沒有主動出擊過。或者她其實主動過了，只是用巧妙的手段掩飾了過去。
“我可以幫助你撤銷SRA，停止哨兵對其餘超能力者的追擊。”
莉莉安的手指在史蒂夫的胸膛打轉，可他此時卻無法因此心蕩神馳，史蒂夫聽見自己用冷靜的語氣詢問，“哦？你會怎麽做？”
“交易。”莉莉安說，“其中會涉及到一些無聊的政治操作，和不少覆雜的交易。”
史蒂夫望著她：“聽上去你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莉莉安不知可否：“為了你，這很值得。”
“可你有沒有想過，莉莉安，正是你讓我落入眼下兩難的困境。”史蒂夫盡量維持情緒的穩定，盡量不洩露心中的怨憤和悲哀，但他做不到。
他愛著她。可在瘋狂火熱的纏綿過去之後，留給他和莉莉安的就只有殘酷而冰冷的現實。
他想到坍塌的城市，痛苦的人民，還有無數破碎的家庭。他們的淚水在他心中匯聚成了一大片海洋，洶湧的浪潮幾乎要將他淹沒。
面對他的指責，莉莉安卻露出了憐惜的表情。
“哦，史蒂夫。你這麽說，是因為你急切的需要一個宣洩憤怒的對象。我也承認我確實在其中施展了一些小技巧……但你其實心裏比我更加清楚，造成目前糟糕局面的根本因素並不在我。在慘劇背後操縱的從來都不是惡魔，史蒂夫，而是人。惡魔窮盡心血造成的危害也比不過人類心中升起的那一丁點惡劣的小想法，仔細想想，在你們的歷史中，有多少次的屠殺和戰爭是由你們自行發起的呢？我想最類對同類下手的場面有多麽瘆人。”
史蒂夫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動，可他的眼神卻洩露出了一絲動搖。
沒人比他更清楚戰場的殘酷和可怕。人性在戰爭中，仿佛毫不存在。
“而現在，新的戰爭正在打響，人類又一次將屠刀揮向身邊的同類——你知道幾年前出臺的變種人註冊法案嗎？政府表面上說著保護和維護變種人的權力和利益，使他們獲得和人類同等的尊嚴……但實際上針對變種人群體的歧視和抓捕有減少嗎？——沒有。你看，他們根本不把變種人當人。表面上說著尊重理解，實際上仍在傷害。你知不知道現在許多必需的食物中都擁有抑制變種基因的效果？估計要不了十幾年，變種人群體就會滅絕了。可是，你猜，變種人□□了，可他們的能力會不會滅絕呢？”
莉莉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史蒂夫想到亞當。抿緊了嘴唇。
“當然不會。”他冷冷地說，“總會有人貪圖這些。”
“是呀。而現在政府又將矛頭對準了你，不，是對準了你們這些不受控制的，能力超乎常人的‘英雄’。你覺得你們的下場又會比變種人好到哪裏去呢？”莉莉安打了個響指，原本關閉的電視就應聲打開，跳出了新聞臺。
上面正在播放一則最新的消息：哨兵成功抓獲了一名利用超能力在商店偷盜的男子，因對方未曾進行身份登記，因此將面臨終身監禁的指控。
下一條新聞則是關於浩克。目前軍方已確認他並非被迫失蹤，而是主動潛逃，因此正在四處通緝抓捕。浩克猙獰的面孔和班納博士溫文爾雅的證件照並排出現在電視屏幕上輪番滾動。
史蒂夫蹙起了眉頭。他今天才看到班納失蹤的新聞。
“班納博士逃跑的時候帶走了紅罐。”莉莉安說，“你猜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可是你們當中第一個主動提出要簽署SRA的人。聽說班納博士和羅斯將軍素有仇怨，你覺得這件事是否和羅斯將軍有關呢？”
這是當然的。史蒂夫失落地想，羅斯正是那名負責和覆仇者聯盟交接的軍方人員，據說是他主動請纓的，因為正如莉莉安所說，他一直都想抓住班納。
班納不是好鬥的性格，對他來說一切能忍則忍，可羅斯將軍要的不是平和的班納，而是憤怒的浩克，他一定會想法設法激怒班納，毀掉他現在的生活。
——搶奪研究對象就是很好的一個借口。
沒有多少人知道克萊圖斯紅罐背後的秘密，也許在羅斯將軍眼中，班納所研究的不過是個老土的破陶罐，丟了就丟了，碎了就碎了，毫無價值，是一個不錯的導火索。
“政客的嘴上說得再怎麽冠冕堂皇……全部都是假象。”莉莉安將史蒂夫的臉從面對電視機的那一側扳過來，讓他好正視自己，“你記住，史蒂夫。人有嘴，就會說謊。因為他們不在乎交易，不在意公平，只在意自己。”
“可我不同。我是惡魔，惡魔從不對人說謊。我們遵循和彼此之間的交易，從不毀約。我可以幫你。只要你想結束這一切。”
史蒂夫沈默片刻後，開口：“我該怎麽做？你又會怎麽做？”
他發現自己的嗓音不知不覺間已經啞的可怕了。
“很簡單……”
莉莉安吻了吻他的眼睛，微笑著說：“你將靈魂交給我，我會讓你當上美國總統。”
“權力並沒有錯，只是常被錯誤的人使用，因此反倒制造出許多麻煩。但如果由你來掌握權力……我相信你能很好的把控它的。親愛的，你是最好的人選。”
“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史蒂夫問。
莉莉安：“因為你曾對我說過，你從不衡量生命的重量。而我能辨認出，你沒有在說謊。”
“所以……你準備好接受我的邀請了嗎？”
莉莉安靜靜等待著。
史蒂夫的心臟一陣狂跳。是的，沒錯，在他親眼見證了那些陰謀和權術之後，在他親身體驗了人類的扭曲與瘋狂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僅憑一己之力、單單依靠一個虛無的頭銜是無法和整個國家的力量抗衡的。
他必須變得強大。
正如莉莉安所說，惡魔從未對人類說謊。她唯一所作的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事情之所以會發展成今天這樣，完全是因為人類心中的貪欲在作祟，催促他們上趕著彼此廝殺。
然而，這一切是可以糾正的。
——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權力。
他已經是名足夠強大的英雄，為什麽不能再加把勁，掌控權力，成為更加強大的領袖呢？
他完全能做到這一點的，不是嗎？
在權力面前，英雄不過是工具。
可當英雄掌控權力之後……
一切就會變得簡單明了。
“我該感謝你讓我看清這一切，再一次的。無論是九頭蛇還是SRA。”史蒂夫回吻了一下莉莉安的嘴唇。
他放任自己著迷地看了一會這雙花瓣一樣的唇，而後將莉莉安垂在自己胸前的頭發，輕柔地撩到她的腦後。
莉莉安陡然意識到什麽，很慢地直起了身體。
“可是，莉莉安。可是——”
“人性中有幽微暗淡的部分，妥協一旦開始，我就再也無法回頭。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今天沒有狠下心拒絕你……那你之後對我提出的每一次邀請，我也許都不會再有拒絕的勇氣了。”
“我不會因此把靈魂交給你的，莉莉安。因為，當我決定對你獻出我的靈魂的時候，我的理由不會是因為權利或者別的什麽覆雜的政治，只會是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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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醒來的時候, 他的大腦還在發懵。
脖頸處隱隱傳來疼痛的感覺，他下意識伸手去觸碰，摸到了一點區別於皮膚的堅硬質感, 好像傷口愈合時產生的結痂。當他指尖觸碰到那兒的時候, 腦海中便接二連三湧現除了一些記憶，很混沌也很碎片, 讓他的大腦不堪重負。
他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昏暗的房間模糊了他的視力, 史蒂夫盯著描繪著朦朧圖案的天花板看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先前預訂的汽車旅館。
他昨晚已經抵達了馬耳他。
然後找到莉莉安, 跟莉莉安回了她的酒店。
所以莉莉安呢？
史蒂夫猛地坐起身, 在身畔摸了個空。床褥入手一片冰涼, 代表這裏的人已經離開了很久。
他看到有一點猩紅的光在角落裏的黑暗中亮起。史蒂夫意識到那是個被點燃的煙頭，它正靜謐地燃燒著, 散發出一股幽涼的薄荷氣息。
“莉莉安？”
他遲疑地開口，翻身下床向那個角落走去, 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地毯上似乎散落著不少東西, 史蒂夫伸長手臂一撈, 抓起一塊布料似的玩意兒後順手將其綁在腰上，好遮擋住身體。可沒走幾步, 他就遭到了阻礙。
一根不知道從哪來的木桿擋在了他的面前。
史蒂夫皺起眉, 摸索著拉開了一點窗簾。他只敢拉開一條縫隙, 因為他不確定莉莉安還在不在這裏，而她討厭陽光。萬一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史蒂夫擅自拉開窗簾的行為可能會惹怒性格陰晴不定的惡魔。
果然, 幾乎就在史蒂夫拉開簾子的剎那間, 刺眼的陽光便爭先恐後地順著縫隙闖入室內，也叫史蒂夫看清了屋內此時的狀況。
饒是見多識廣的美國隊長也不免驚詫了一番。
因為這簡直一片狼藉！幾乎每個地方都有散亂的衣物！地毯, 茶幾，沙發，甚至是墻壁上掛畫的一角……史蒂夫狼狽地在裝飾畫框的左下角取下自己的一半內|褲，接著又在床腳發現了另一半。
他默默地將這兩塊慘遭分離的布料揉在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而且他總算想起這根絆腳的木桿是打哪來的了！——是房間裏原本的四柱床！該死的，昨晚他們居然弄塌了床！
在尋找衣物的過程中史蒂夫不小心滑了一下，他疑惑地拽了拽圍在腰間的布料，發現它居然長的驚人，並且在他走動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在他身後形成了一個堪稱優雅的曳尾。
史蒂夫發現上面暧昧的纏枝花朵該死的眼熟。
那是床幔。
史蒂夫：“……”
他抹了把臉，緊接著便在床尾發現了一塊可疑的三角形紅色蕾絲布料。
一股熱意瞬間湧上臉孔。
一時間，史蒂夫幾乎下意識地伸手奪過那東西攥在手裏，然後悶頭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但他忘了床幔的尾部還被死死固定在一旁的床柱上，只聽見撕拉一聲——
“嗯？”
正躺在落地窗旁邊的圓形浴缸裏，靜靜欣賞窗外海景的莉莉安聽到大床房內傳來一聲巨響。
她疑惑地轉頭，接著挑了挑眉毛：“睡醒了？”
她上下打量著用手捂住重點部位，有些狼狽地走出臥室的史蒂夫，看著他陡然緋紅起來的臉和竭力想要藏在身後的三角蕾絲，慢吞吞地笑了起來。
“我連刀叉都還沒有握上，你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獻上，想要被我享用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手中的蕾絲忽然變成了比榴彈還要燙手的東西。面對來自惡魔的調侃，史蒂夫差點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可太不應該了，他懊惱地想。
莉莉安將手臂從滿是泡泡的浴缸中擡起，對史蒂夫勾了勾手指。
“現在你知道了，寶貝。”她溫柔地說，“來，到我這裏來。”
史蒂夫向她走了過去，被莉莉安牽著手拉入圓形浴缸內，不知道該拿手裏的東西如何是好。莉莉安見狀，手指刮過他下頜青色的胡茬，吻了吻他的耳垂。
她暧昧地低聲說：“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手裏那東西的話，我臥室床頭櫃的抽屜裏還有很多，你可以挑幾件帶走，我不會過問的。”
史蒂夫頓時像被針紮了一半松開手，紅色蕾絲於是從他手中落了下去，輕飄飄蓋在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上面。
“我沒有那種想法。”史蒂夫強自鎮定道。
他回過頭來，正對上莉莉安被陽光照亮的眼睛。
他們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靜謐的吻。
“我醒來的時候沒有在房間裏看到你，只看到一支快燒完的香煙，那時我以為你走了。”史蒂夫抵著莉莉安的額頭說，“當時我就在想，該死的，我好不容易才找來這裏來，可結果呢？——又被她逃走了。她可真是個壞女人。”
莉莉安笑了起來。
“我確實沒有和人一起過夜的習慣，我都是結束就走。”畢竟惡魔並沒有睡覺的習慣，莉莉安眨了眨眼睛，甜蜜地說，“但你不一樣，史蒂夫。我喜歡和你待在一起。你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樣子有多可愛。”
她頓一頓，“當然，你現在也很可愛。”
史蒂夫對此的回應是報覆般地咬了咬她的嘴唇。
“昨晚臥室被我們弄得一片狼藉。莉莉安，我們把床弄塌了。”說到這史蒂夫就感覺耳根一片滾燙，隨著他的大腦逐漸清明，他已經想起來他們昨晚到底有多荒唐。
說真的，在此之前，史蒂夫曾經幻想過自己的童真之夜。
絕對不是昨晚那樣的。
但他並不是說昨晚的體驗不好，正相反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變得那麽瘋狂。他記得他差點就要失控咬破莉莉安的血管，就好像突然有第二個人從他身體中覺醒，做著他在清醒時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記得他說了很多臟話。現在想來那是非常不尊重女性的。可當時的自己是如此樂在其中，而莉莉安的反應更是讓他心跳加速。
史蒂夫若有所思。或許這就是托尼之前在段子裏講過的“dirty talk”？
他感覺自己隱約摸索到了一些知識的邊緣。
莉莉安不知道史蒂夫正在覆盤昨晚的戰況。她倒是不擔憂史蒂夫提出的問題，畢竟她是個貨真價實的惡魔，打個響指就能讓一切覆原。
但她沒有這麽做。
因為她很期待看到第二天醒來時史蒂夫的表情。
“你在擔憂我付不起酒店賠款嗎，史蒂夫？”
莉莉安摩挲著史蒂夫脖頸側的結痂，她原本也想為他徹底恢覆這個傷口，讓他的皮膚光潔如新。
但莉莉安思來想去，還是無法拒絕“在他身上留下專屬於自己的印記”的誘惑。
她想讓所有人知道，她得到了舞者的肉|體。
肉|體和愛情在手……
那離得到他的靈魂還會遠嗎？
莉莉安垂眸斂去眼中的陰霾，翻身坐到了史蒂夫身上，海藻般濕漉烏黑的長發絲絲縷縷地垂在他堅實的胸膛上，仿佛蜘蛛細密的網。
沒等史蒂夫回答，她就開口。
“你怎麽找到這來的？”
她一邊問，一邊用細白的手指描摹出史蒂夫眉眼的輪廓。
“追蹤目標是所有特工都必須掌握的一門技巧。”史蒂夫仰頭看她，“我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莉莉安看得出來他不準備對此對詳細的解釋，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個，畢竟他能找到自己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老實說對於史蒂夫鍥而不舍追蹤她的這個行為，她還挺滿意的。
因此她很快跳過了這個話題。
細密的吻落在了史蒂夫的眉間，鼻尖，和下巴上。他喉頭不由上下滾動，發出一聲低低的喟嘆。
莉莉安順著他的脖頸一路往下，又來到了結痂處。她輕輕舔了一下那已經變硬的疤痕，然後張嘴重新咬破了傷口。
史蒂夫悶哼一聲，卻沒有推開莉莉安，而是用手按著她的後腦勺，深深將她自己的傷口處壓去。
莉莉安用舌頭接住了史蒂夫滲出來的鮮血。
再次擡頭的時候，她的眼睛又變了顏色。
鮮紅的，金色與藍色交織的。
她凝視著史蒂夫。
“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無時無刻不在這麽想。”
“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代表從現在開始我們能夠彼此相愛？”
“不，史蒂夫。”莉莉安搖了搖頭。
她另一只手繞上史蒂夫的手臂，停在了那個防止惡魔附體的紋身上。
她掌心的溫度陡然變得很高，史蒂夫感覺被她按住的那塊皮膚正在迅速發燙。只聽她用一種平靜中帶著驚悚的語氣對他說——
“相愛並不是最重要的。”
“人類總是把愛情看得太重，又把自己看得太輕。”
她在他耳邊呢喃：“我最需要的不是你的愛情，史蒂夫。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的靈魂。只有交出你的靈魂，我們才能真正在一起。”
史蒂夫怔楞住了。
他激蕩的心跳突兀地停了一瞬。
“我知道你來找我是想要個說法。你想問我為什麽非要針對托尼，針對覆仇者聯盟。但我很久之前就回答過這個問題了，史蒂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可這並不代表你做錯了什麽。噓，你什麽都沒有做錯，親愛的，只是命運造化弄人，而我們恰好都被命運選中了，”莉莉安捧著史蒂夫的臉，“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艱難，不只是你，還有你其他的夥伴，你們被政府追捕，這些我全都看在眼裏，我非常想幫助你……”
“可這需要你的準許。”
“我的準許？”史蒂夫感覺心臟越來越沈。就好像被誘捕的昆蟲，在品嘗了十足的美味之後，才發現自己落入了蛛網，再想脫身卻已經無路可退。
莉莉安的話語給他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因為——聽，她又在混淆視聽。
史蒂夫無法抗拒她對自己的吸引，可他並不傻，他還沒失去理智。
覆仇者聯盟之所以陷入今天這樣四分五裂的現狀，難道不是因為有莉莉安在背後做推手嗎？
她正是造就悲劇的其中一個始作俑者，可現在又打算來幫助他，這算什麽呢？
史蒂夫惱火起來，語氣也不由變得尖刻：“什麽時候你做事還需要人類的準許了？”
“我一直都需要的呀。”莉莉安輕柔地說，“惡魔不能* 無條件地幫助人類。這是刻在血液裏，無法更改的鐵律。我從不主動逼迫人類，也從不脅迫人類，史蒂夫。在這方面一般都是你們人類比較主動地來尋找我。”
史蒂夫沈默了下來。
這段日子他了解了很多關於惡魔與人做交易的規則，所以現在，當他回顧莉莉安的所作所為的時候，他必須承認，她確實是在按照規矩行事。
是他先被她吸引，提出約會的想法。
也是他為了她的安危惴惴不安，從而主動提出帶她去覆仇者大廈。
面對人類，莉莉安從一開始就沒有主動出擊過。或者她其實主動過了，只是用巧妙的手段掩飾了過去。
“我可以幫助你撤銷SRA，停止哨兵對其餘超能力者的追擊。”
莉莉安的手指在史蒂夫的胸膛打轉，可他此時卻無法因此心蕩神馳，史蒂夫聽見自己用冷靜的語氣詢問，“哦？你會怎麽做？”
“交易。”莉莉安說，“其中會涉及到一些無聊的政治操作，和不少覆雜的交易。”
史蒂夫望著她：“聽上去你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莉莉安不知可否：“為了你，這很值得。”
“可你有沒有想過，莉莉安，正是你讓我落入眼下兩難的困境。”史蒂夫盡量維持情緒的穩定，盡量不洩露心中的怨憤和悲哀，但他做不到。
他愛著她。可在瘋狂火熱的纏綿過去之後，留給他和莉莉安的就只有殘酷而冰冷的現實。
他想到坍塌的城市，痛苦的人民，還有無數破碎的家庭。他們的淚水在他心中匯聚成了一大片海洋，洶湧的浪潮幾乎要將他淹沒。
面對他的指責，莉莉安卻露出了憐惜的表情。
“哦，史蒂夫。你這麽說，是因為你急切的需要一個宣洩憤怒的對象。我也承認我確實在其中施展了一些小技巧……但你其實心裏比我更加清楚，造成目前糟糕局面的根本因素並不在我。在慘劇背後操縱的從來都不是惡魔，史蒂夫，而是人。惡魔窮盡心血造成的危害也比不過人類心中升起的那一丁點惡劣的小想法，仔細想想，在你們的歷史中，有多少次的屠殺和戰爭是由你們自行發起的呢？我想最類對同類下手的場面有多麽瘆人。”
史蒂夫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動，可他的眼神卻洩露出了一絲動搖。
沒人比他更清楚戰場的殘酷和可怕。人性在戰爭中，仿佛毫不存在。
“而現在，新的戰爭正在打響，人類又一次將屠刀揮向身邊的同類——你知道幾年前出臺的變種人註冊法案嗎？政府表面上說著保護和維護變種人的權力和利益，使他們獲得和人類同等的尊嚴……但實際上針對變種人群體的歧視和抓捕有減少嗎？——沒有。你看，他們根本不把變種人當人。表面上說著尊重理解，實際上仍在傷害。你知不知道現在許多必需的食物中都擁有抑制變種基因的效果？估計要不了十幾年，變種人群體就會滅絕了。可是，你猜，變種人□□了，可他們的能力會不會滅絕呢？”
莉莉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史蒂夫想到亞當。抿緊了嘴唇。
“當然不會。”他冷冷地說，“總會有人貪圖這些。”
“是呀。而現在政府又將矛頭對準了你，不，是對準了你們這些不受控制的，能力超乎常人的‘英雄’。你覺得你們的下場又會比變種人好到哪裏去呢？”莉莉安打了個響指，原本關閉的電視就應聲打開，跳出了新聞臺。
上面正在播放一則最新的消息：哨兵成功抓獲了一名利用超能力在商店偷盜的男子，因對方未曾進行身份登記，因此將面臨終身監禁的指控。
下一條新聞則是關於浩克。目前軍方已確認他並非被迫失蹤，而是主動潛逃，因此正在四處通緝抓捕。浩克猙獰的面孔和班納博士溫文爾雅的證件照並排出現在電視屏幕上輪番滾動。
史蒂夫蹙起了眉頭。他今天才看到班納失蹤的新聞。
“班納博士逃跑的時候帶走了紅罐。”莉莉安說，“你猜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可是你們當中第一個主動提出要簽署SRA的人。聽說班納博士和羅斯將軍素有仇怨，你覺得這件事是否和羅斯將軍有關呢？”
這是當然的。史蒂夫失落地想，羅斯正是那名負責和覆仇者聯盟交接的軍方人員，據說是他主動請纓的，因為正如莉莉安所說，他一直都想抓住班納。
班納不是好鬥的性格，對他來說一切能忍則忍，可羅斯將軍要的不是平和的班納，而是憤怒的浩克，他一定會想法設法激怒班納，毀掉他現在的生活。
——搶奪研究對象就是很好的一個借口。
沒有多少人知道克萊圖斯紅罐背後的秘密，也許在羅斯將軍眼中，班納所研究的不過是個老土的破陶罐，丟了就丟了，碎了就碎了，毫無價值，是一個不錯的導火索。
“政客的嘴上說得再怎麽冠冕堂皇……全部都是假象。”莉莉安將史蒂夫的臉從面對電視機的那一側扳過來，讓他好正視自己，“你記住，史蒂夫。人有嘴，就會說謊。因為他們不在乎交易，不在意公平，只在意自己。”
“可我不同。我是惡魔，惡魔從不對人說謊。我們遵循和彼此之間的交易，從不毀約。我可以幫你。只要你想結束這一切。”
史蒂夫沈默片刻後，開口：“我該怎麽做？你又會怎麽做？”
他發現自己的嗓音不知不覺間已經啞的可怕了。
“很簡單……”
莉莉安吻了吻他的眼睛，微笑著說：“你將靈魂交給我，我會讓你當上美國總統。”
“權力並沒有錯，只是常被錯誤的人使用，因此反倒制造出許多麻煩。但如果由你來掌握權力……我相信你能很好的把控它的。親愛的，你是最好的人選。”
“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史蒂夫問。
莉莉安：“因為你曾對我說過，你從不衡量生命的重量。而我能辨認出，你沒有在說謊。”
“所以……你準備好接受我的邀請了嗎？”
莉莉安靜靜等待著。
史蒂夫的心臟一陣狂跳。是的，沒錯，在他親眼見證了那些陰謀和權術之後，在他親身體驗了人類的扭曲與瘋狂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僅憑一己之力、單單依靠一個虛無的頭銜是無法和整個國家的力量抗衡的。
他必須變得強大。
正如莉莉安所說，惡魔從未對人類說謊。她唯一所作的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事情之所以會發展成今天這樣，完全是因為人類心中的貪欲在作祟，催促他們上趕著彼此廝殺。
然而，這一切是可以糾正的。
——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權力。
他已經是名足夠強大的英雄，為什麽不能再加把勁，掌控權力，成為更加強大的領袖呢？
他完全能做到這一點的，不是嗎？
在權力面前，英雄不過是工具。
可當英雄掌控權力之後……
一切就會變得簡單明了。
“我該感謝你讓我看清這一切，再一次的。無論是九頭蛇還是SRA。”史蒂夫回吻了一下莉莉安的嘴唇。
他放任自己著迷地看了一會這雙花瓣一樣的唇，而後將莉莉安垂在自己胸前的頭發，輕柔地撩到她的腦後。
莉莉安陡然意識到什麽，很慢地直起了身體。
“可是，莉莉安。可是——”
“人性中有幽微暗淡的部分，妥協一旦開始，我就再也無法回頭。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今天沒有狠下心拒絕你……那你之後對我提出的每一次邀請，我也許都不會再有拒絕的勇氣了。”
“我不會因此把靈魂交給你的，莉莉安。因為，當我決定對你獻出我的靈魂的時候，我的理由不會是因為權利或者別的什麽覆雜的政治，只會是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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